锦囊是旧时封藏机密文件或诗稿的织锦口袋，又称“香囊”，也可用于放置香料或化妆品。历史文献及中国古典文学中对锦囊记载颇多，但锦囊是什么样子很少有人见过，新疆考古发现的实物，为我们展示了锦囊的“庐山真面目”。和田地区博物馆收藏的一件锦囊，保存完好，锦囊上有“元和元年”铭文，被专家们称之为“元和元年”铭文锦囊，是东汉时期的珍贵文物。

【资料图】

“元和元年”铭文锦囊

新疆考古学家于志勇先生对该织锦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使我们对其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件“元和元年”锦囊，1998年出土于尼雅遗址编号N14西北的一座被盗掘的古墓葬之中，大体呈椭圆形的囊袋，长12厘米，宽5.5厘米，有长42厘米的白绢提带。口部有襻，穿有束口绢系带2条：一为白色，长40厘米，宽1厘米；一为淡青色，长43厘米，宽0.8厘米。锦囊袋口采用织锦镶边。袋身上部前后用2块锦缝缀：一为有幅边的织锦，幅边宽0.9厘米，为红、白、蓝三色显花，二为用“(延年益寿)长(葆子孙)锦”，绛地，蓝、黄、绿、白四色显花。袋身下半部两面为一片“元和元年”经锦锦片缝缀而成，织锦蓝地，采用纹样为有翼梅花鹿。鹿纹上部织有白色经线显花的隶体“元和元年”文字，鹿纹下部为左右对称的弧形云纹；囊袋下底部与“元和元年”织锦缝缀连接的为一件瑞鸟云纹织锦，呈三角形拼缝，锦囊的底部用另外一片织锦缝制，部分有磨损。

据于志勇先生研究，这件锦囊所用织锦有5种(囊袋口缘用锦、束带部位“延年益寿长葆子孙锦”、袋体“元和元年锦”、瑞鸟云纹锦、袋底用锦)。1959年和1995年新疆考古人员在尼雅遗址墓葬中都发现过“延年益寿长葆子孙”锦。另外，1980年在楼兰古城遗址也出土过这种铭文织锦；瑞鸟云纹织锦中的鸟纹是汉晋时期丝绸上常见的纹饰；“元和元年”织锦上所见的鹿纹云纹纹样图案，与和田地区洛浦山普拉墓地出土的壁纹羊狮纹锦上的羊纹非常相似。这种华贵的织锦缝制的锦囊，绝非一般平民所配搭，此类物品以华贵的织锦为之，只能为上层贵族所拥有，用于存放贵重首饰或重要的印信。

“元和元年”织锦上翼梅花鹿纹，有一种灵动之美。鹿纹是汉唐时期常见的一种纹饰，在纺织品、画像石漆器、金银器、铜器中十分多见。鹿在古人心目中有着十分美好的形象，鹿被古人认为是神灵之物，它能给人们带来吉祥和长寿，神话传说中的长寿神就是被仙人骑着的梅花鹿。在春秋时期，楚国中流行鹿文化，形成楚文化的特点，认为鹿角、鹿有神异之功力，对死者在冥界有保护作用。

鹿在秦汉时期是政权和帝位的象征。逐鹿中原，就是指群雄并起，争夺天下。《史记·淮阴侯列传》：“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汉书》卷四五《蒯通传》：“且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注：“张晏曰：以鹿喻帝位。”又《晋书•石勒载记》下：“勒笑曰：‘朕若逢高皇，当北面而事之，与韩彭竞鞭而争先也。脱遇光武，当并驱于中原，未知鹿死谁手。’”由于鹿是人们经常追逐捕猎的对象，于是当人们目睹统治阶级对权力的追逐时，便很自然地联想日常生活中逐鹿捕猎的情形，并以此为喻，使鹿具有象征的意义。“鹿死谁手”中的鹿，就再也不是一只自然的鹿，而是政治权力的代名词。所以鹿纹在这件织锦上出现，绝非偶然，反映了汉代居民对鹿这种动物的喜爱，鹿这种吉祥的纹饰也沿丝绸之路传入到西域。

织锦中的云气纹围绕在鹿纹周围，更增添了“元和元年”织锦的神秘感。云气纹产生的根本原因是汉魏时代，中原地区居民对自然的崇尚和对神仙的崇拜。云气纹是一种用流畅的圆涡形线条组成的图案，是中原传统的装饰纹样。商周的“云雷纹”、先秦的“卷云纹”、两汉的“云气纹”和隋唐以来的“朵云纹”“如意纹”，都是当时典型的、定型化的纹饰，在陶器，青铜器，漆器，铜镜到陶瓷中，都能看见它活跃的身影。“云气纹”与其时的天界、飞升思想相关，为云纹逐渐向抽象的精神形态或哲学思想层面的升华和发展奠定了深厚的实践基础。云气纹不仅充分体现了道家学说的升仙思想，更是中国古代哲学思想“天人合一”的集中反映和表现。

“元和元年”铭文锦囊

锦囊上隶书体文字“元和元年”，即东汉章帝元和元年，为公元84年。由此可知，该锦囊是公元84年或此后织造缝制的，而且和中原或西域发生的重大事件有密切的关系，那么这一年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历史事件，以至于将“元和元年”纺织在华贵的丝绸上作为一种纪念方式呢？

“元和元年”无疑是这件织锦最值得关注的焦点，因为在新疆乃至中国出土织锦中，从未出土过这种明确纪年的织锦，这也是这件织锦的独特之处。元和元年，是公元84年。这年年末汉章帝刘炟（dá）停用太初年号，改用元和。汉章帝刘炟是历史上颇有作为的皇帝。汉章帝即位后，实行宽容兴民的政策，大赦天下，取缔酷刑，重视农业生产，兴修水利，打击豪强地主兼并土地，采取优惠政策募民垦荒，鼓励人口增殖，减轻徭役赋税，兴儒学，使得东汉经济文化在此时得到很大的发展。因为明、章两代大体承继光武之施政方针，励精图治，使文治、武功都有很大的成就，故史称“明章之治”。

和这件织锦有关的另一位重要历史人物就是班超。汉明帝时，班超奉命出使西域，使西域诸部归服，中央政府建立都护府。班超在西域建立的丰功伟业，为后人所景仰，而这件“元和元年”织锦是否与班超出使征战西域多年有关，有待于进一步研究，但1900多年前的一段风云历史被定格在一件织锦中，令人惊奇。

除了这件“元和元年”铭文锦囊之外，国家博物馆收藏的“无极”“宜”锦囊也保存得十分完好，长16.5厘米，宽13.5厘米，织锦为汉晋时期的云纹和动物纹，蓝地上存“宜”字，绛地上存“无极”二字，图案文字都清晰可见，其织造风格与前者有异曲同工之处。民丰县尼雅遗址发现的丝、棉、毛等质地的纺织品，在新疆乃至中国古代纺织品研究中，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特别是这里发现的丝绸衣着锦衾，不仅数量多，而且保存完好，色泽鲜艳，如“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王侯合婚千秋万岁宜子孙”“延年益寿长葆子孙”“元和元年”等汉字铭文织锦，充满浓郁的东方色彩。其中“元和元年”织锦，是目前发现的唯一一件有明确纪年的织锦，其历史、文化艺术价值十分重大，对于确认丝绸织造的年代、丝绸产地及西域丝绸文化内涵的研究都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 阿迪力·阿布力孜）

编辑：董银波

审校：葛建

监审：司元勋 马艺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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